而千万人欢呼什么,我不在乎

【剑三/花羊/耽美】-----踢直球-----完结

尾声①

卯时刚过,云羡猛地翻身坐起,春阳透过纸窗在案台上洒下一片温和的气息,自己的道冠端正的放在案台上,一旁有一节墨绿色的竹节。

这是一个美好的早晨,他昨夜死皮赖脸蹭上了方点墨的床,扰得方点墨不得安宁,寅时刚过,自己身边就空了,方点墨一定是起床去摆弄他那两棵不成器的兰花了,还在自己枕边放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

衣服是一套常服,配上道冠有些不伦不类,于是云羡眼神落到那节墨绿色的竹节上,准备暂借方点墨的东西一用。

他一手拿起那竹节,却意外的发现那东西是由两节竹节拧合而成,竹节沉甸甸的像是装了什么东西,云羡涌起一阵好奇心,同时心中又警铃大作。

一边一个声音催他打开竹节,打开它,你就能获得一切真相,一边另一个声音又警告他不要打开,好似里面囚禁了一个孤独的灵魂。

在打开与不打开之间,云羡手一抖,竹节从中间断开,从里面洒出一把黑色的葡萄种子。

霎时他什么都想起来了,鬼村,麻姑,那些影影绰绰的鬼影,还有最后他在浮沉间看到的那抹背影,方点墨,方棋。

我姓方名棋字点墨,取黑棋似点墨之意,云羡耳边依稀响起方点墨的声音,那声音无论何时听上去都有一种淡淡的无奈和宠溺,就像命中注定一般。

果然师父说的是对的,命这种东西,是他摸不着,算不到,又难以抗拒的,他从一开始便算错了人,掐错了命,纠结进一段缘,牵扯不清,最后被命定的洪流冲散。

云羡紧紧握住竹节,那些细小的种子硌得他手心生疼。

……

云羡后来从胡露处得知,他是被一个老汉送回来的,说是在河下游滩涂上发现了气息奄奄的他,见他袖子上写了兰心堂的地址,老汉一家曾经又受过方点墨布施,便将云羡送了回来。

待云羡醒过来时,已经是他落水后的第四天,头两天他有些发热,胡露和小桃红忙里忙外彻夜不眠的照顾,后两天烧退了,却依旧不见醒,直到今天,好不容易从阴湿中钻出一轮太阳,云羡悠悠转醒,却很快从命定的骗局中转醒过来,他打开门,见院内那两株兰花已然气竭,枯黄着草色伏在地上。

胡露正在前堂看店,听见声响忙不迭的冲进来,就见云羡正黑着脸,一铲子铲了老板最宝贵的两株花,用雪白的脚尖将枯草和泥土胡乱踢开,将手中的葡萄种子尽数洒进了留出的坑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回过头问胡露:“怎么种葡萄?”

胡露愕然,您老已经把种子都洒了才问怎么种?

云羡显然也不想听他的答案,用脚将一边的浮土胡乱踢回去,踩实,拎过一边的水壶泄洪般倒了半壶水,才愤愤道:“管他的。”

胡露呆愣愣的看着云羡,云道长醒来后好似全然变了一个人,一点都不温和,也一点都不可亲了,他梗在喉咙里的那句:“老板他人呢?”也只能继续梗在喉咙里了,接着他就见云羡朝他直直走了过来,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老板,你继续给我做工。”说罢掀帘子走了。

云羡再也不算卦了,胡露问时就见他自嘲的嗤笑一声,“连自己的命都掐不准,有什么资格给别人算命。”

可云羡也不会行医,他只勉强记得方点墨给他写的消腹胀的方子,方子里还含巴豆,给病人喝了十有八九要被砸门,于是兰心堂的生计就这么冷了下来,好在方点墨在敛财方面阵谓一绝,老底够云羡和胡露白吃白喝个十来年,只是也不能太挥霍。

自己好像成了个寡妇,靠夫家的财产坐吃山空,所以云羡的生活过得很拮据,也很深居简出,胡露一边每日和小桃红厮混,又每日都陷入了一种老板再也不会回来的哀愁中,重要的是,他还看着云羡一天天的消瘦下去,配上那副清冷的面孔,快要瘦出一种遗世独立的境界。

月余后的某日,云羡出门,见街边有几个老头正下围棋,黑子白子杀得正欢,黑子占优,只差一子便成黑龙,将大杀四方,云羡见了那颗点睛的黑子,却霎时迈不动步子了,那一子纯黑如墨,又光滑温润,像极记忆中的某人。

于是云无赖撩起那颗棋子转身就跑了,身后追着一群骂骂咧咧的老大爷。

方点墨,你真是我心间一点墨,抹不掉散不去积成疾,生生世世,药石无医。

冲回医馆,云羡却发现冷清许久的医馆里热闹了起来,几个小丫鬟簇拥着一个倩影立在堂中,胡露正和那抹身影说着什么,云羡下意识感受到了什么,自他回来后便不再算卦,人事天事全凭命,只是这人他一看便下意识涌上了一股久违的醋意。

迈进门就见那抹身影转过头来,是一个极其端庄清秀的少女,衣着华丽,气质大方,典型的大家闺秀,只是大家闺秀怀里抱了一大袋……糖炒栗子。

胡露连忙指着云羡道:“云鹤小姐,这就是云羡云公子,哎哟你们俩都姓云,还是本家呢。”

云鹤浅浅一福身,端庄开口:“真是巧了云公子,几日前医馆老板方公子给我送了些补药,补药中夹了张银票和纸笺,让我每隔七日往府上送一回糖炒栗子。”

云羡愕然,木木的接过栗子,一整袋栗子压在怀里,像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还有这个。”一旁的侍女递上一物,是一张折起的信笺,“方公子说了,这是消腹胀的方子。”云羡上下扫了一眼,没有巴豆,他依旧是木木的将方子折了,贴身放好,四周好像很空,又好像很挤,有什么东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有很多东西超出了他的预料,一遍一遍冲击着他的心灵。

此时,云鹤才开口问道:“东西我都给公子带来了,那方公子他在哪里?”

云羡呆愣愣的望着手中的棋子半晌,然后戳戳胸口,力度直达心脏,苦涩的开口道:“他在这里。”

……

再往后,兰心堂又开业了,只不过除了腹胀药外什么都不卖,生意依旧惨淡,栗子倒是多的吃不完,后院的葡萄居然在云羡的蹂躏下还能发芽,绿油油的小苗趁着春风颤巍巍的缩在泥土中,云羡路过几遍,都想,葡萄种了,可秋天的时候谁陪他吃呢?但一边这么想,一边他又无比期待着葡萄成长,没准等果实缀满枝头,有些事还有转机,有些人也会回来。

他叹了口气,支使胡露搭木头架子去了。

……

时光转瞬即过,眨眼间成都的夏日已然到来,夜色中混杂了暑气,天朗气清,虫鸣啾啾,云羡翻着看不懂的医书在柜台里坐了半天,意外的看见店外走来三个身影,一个苍云弟子,一个天策弟子,还有一个藏剑弟子。

夏日已至,成都由藏剑山庄的主办的名剑大会开幕在即,往来的武林人士也多了起来,原本云羡也打算参加今年的名剑大会,此时却完全失了兴趣,见几人进门,懒懒将书一放,道:“小店只卖消腹胀止胃痛的汤药,要是有其他伤病,出门右转半柱香,寸草医馆保您满意……”话还未说完,他的瞳孔就急剧缩小,一抹紫衣踏着星光踏着月色踏着夏风踏着虫鸣,在三人身后朝医馆走来。

他猛地站起,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只听那身影远远的喊:“嚯,哪有赶进门的客人出门的道理,三位公子里面请,我万花谷妙手回春包治百病,这位苍云军士哪里不舒服?”

“……腹胀。”

……

方点墨走至云羡边上,熟练的拉开几个药盒抓好药,修长的十指飞舞,打上一个结递给苍云士兵,却笑着对云羡说道:“你还是猜的这么准。”

云羡总是握在手心的那枚黑棋,兀的掉了出去。

尾声②

“你到底上哪去了!再晚回来一点胡露和小桃红的儿子都能打酱油了!”一向温和的云道长不知为何有些暴躁,他经历了呆滞经历了狂喜,最终定格在一种暴躁和委屈的情绪状况之间,看着方点墨气定神闲的微笑有些绷不住,觉得心底的一团火就要将他燃成灰烬。

方点墨看了他半晌,上下左右的打量了一圈,他这样的表现让云羡觉得背后发毛,好似眼前这人不是方点墨,没准是村中的那种怪物,披了方点墨的皮,他正内心嘀咕着,就见方点墨突然弹了一下他脑门,继而狠狠亲上他。

唇舌摩擦过口腔的每一寸地方,消融了这些天以来的不安和惊惶,方点墨一边亲他,一边死死的搂着他,像是要将他整个揉进身体里,二人亲到气竭,才堪堪分开,接着方点墨再看了他半晌,又在他鬓角印下一吻,这才释然道:“还好,没摔坏。”

他指的是最后赴死般将云羡往桥上那一甩,云羡这么一听,心中突然垮了一角,汹涌的情感像是洪水般冲进来,冲乱了他几月以来所有的心理建设,于是最后他伏在方点墨肩头上,一口咬上方大夫修长的脖颈。

“……我跳进了江里,然后被冲到了咱们露宿的那个土地庙边上,接着被一个人捞了上去,你猜是谁?”

“是谁?”云羡才懒得猜,这时候原本如嚼蜡的栗子吃起来也有滋味了,他忙着咂吧嘴。

“是…你别吃了,再吃又要撑了。”

“不可能,你接着说,我听着呢。”

“是老刘头的女儿,也就是那个麻姑的女儿,她一直躲在那座土地庙里,神像下方有一个暗室,她已经在那里躲了几个月,提醒过往的人不要进到村中。”

“哦,说起来还是个好人咯?那之后几个月你去哪了?”

方点墨其实烧了小半个月才悠悠转醒,他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混沌中醒来时,只见一个黑黢黢的鬼影裹了身白布,正给他换额头的面巾,见他醒来,少女淡淡道:“你醒了。”他下意识看向少女裹在白布中的手骨,只见那骨节崎岖着,显然已是发病了的迹象

"村里的男人都死光了,女人和小孩也逐渐发病,阿妈觉得男人不够,于是开始诱拐一些男人进村,有路过的书生,也有你们这样的大夫,阿妈一直觉得麻姑的传说是真的,她又长得好看,所以村中的每个男人都……其实她不知道,她能活着,全靠阿爸的药,听说是村里一个大夫留下的药方。"

方点墨叹了口气,那个村里的大夫,说不定就是他爹,但突然他又为老刘头唏嘘起来,自己的女人作威作福,他却还得在旁帮衬,不知究竟是爱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我活不了多久了,但我知道你们万花连死人都能救活,我救了你一命,作为报酬,我们做一笔交易。"

方点墨看了少女半晌,接着露出个笑容,道:"行,治好你可以,以身相许不行。"

那女孩呆愣愣的看着他,方点墨也不甘下风的回视,最后女孩先垂下了头,干巴巴的回答:"哦。"

方点墨突然领悟了昨夜那一眼的含义,正如云羡所说,惊鸿一瞥,一见钟情,可他对云羡也是如此,万千红尘中只看了一眼,就认定了一人,红尘水一瓢足够,他和云羡间再容不得其他人。

但那女孩继而补充道:"那在我痊愈之前,你不得同那个道士联系,日久见真情,分开一段时间才知道谁更合适。"

方点墨哑然,这个女孩和她母亲还是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强势逼人。

往后他带女孩回了万花谷,又倾尽所能治好了女孩,接着寻到了他父亲当年留下的方子,这方子极其重要,多加研究说不定能改变当下麻风病的现状,最后,方点墨领了一群师兄师妹,一把大火将村落烧了个干净,小心翼翼运出了爹娘的尸骨,葬在了后山山头。

烈火舔舐过村落,一寸一寸烧尽了每一寸土地,将这片狭小村落里的所有罪恶和不堪都化作灰烬,归零于无尽的时光之中。

当着一切尘埃落定后,时光已轮转入夏,女孩也成了他师妹中的一个,在他启程返回成都前,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还会记起他吗?"

岂止是会不会,方点墨的心早已化作一只小鸟,追云逐月,踏风踩光,冲回了成都那方小小的医馆,馆内有个看似冷淡的小无赖,爱咂嘴吃栗子,还喜欢吃葡萄,光是这么想想,方点墨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朝霞光的方向走了,远远的用一句话回应了自己的小师妹:"方点墨命中有云羡,他就是云羡。"

回想结束,方点墨抬手想摸摸云羡的脑袋,就见纯阳道长面前已摞起小山般高的栗子壳,云羡苦着脸捂着胃,可怜巴巴的看着方点墨:"老方,我好像…又吃撑了。"

方点墨面无表情的抽开了身后装巴豆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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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酒一行人拎着药走出两条街,叶江云突然拐了下李无泽道:"我觉得刚刚那万花大夫和纯阳道长有猫腻。"

李无泽暼他一眼:"你看谁都有猫腻。"

叶江云急了,示意李无泽附耳过来,压低声音看着前面的燕酒道:"别的我不说,你哥绝对有猫腻,柳封白那小子挑食,你哥这个性冷淡居然帮他把所有带绿的东西都吃了,还吃到撑了自己,肯定有问题!"

李无泽想了想,道:"苟同。"

"呸。"叶江云笑着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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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END!

叨逼叨:

我终于写完了!昨晚太晚没来得及叨叨,我是个话特别多的人,不吐不快。

这应该是我写完的第一篇略长的小说,四万字多一点点,总共用了两周的时间,说实话挺难的,以我混乱的思维和贫瘠的文笔想要临时搭凑一个完整的故事本身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而且我给自己定了一个日更的傻逼规定,这项规定现在可以笃定的说,很大程度上拉低了这篇文的质量。

我每晚下了晚自习开始码字,打开电脑前脑海一片空白,自己昨天写了什么的东西都不知道,故事情节怎么往后发展也不知道,就像道长说的,全凭命,全靠缘,没想到最后还是堪堪把这个故事圆回来了。

故事有很多很多bug,刚刚捉虫的时候小修了一些,但很多触及筋骨的难以再改,也就偷懒不改了,把忏悔都用在以后的文中,希望写出些能看的东西来。

感谢每一个给我点赞转推评的小可爱,果然靠爱发电,我爱你们?(′???`?)

谢谢阅读至此!

2017.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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