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千万人欢呼什么,我不在乎

【皇权富贵】———非分之想————

我也不知道自己写的什么玩意,大概是想写两个孩子如果真的对对方有超越朋友以上的感情会是怎么样的相处吧。

非分之想

1

“说什么皇权富贵…哼哼嗯哼…”

范丞丞一脚刹车,立在原地,目送着擦肩而过的陆定昊连同他的歌声一同消失在楼梯拐角。

不知何时开始,一首歌如同廊坊一月的寒气,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大厂各处,瘟疫般蔓延,很快在一众练习生间传唱开来。大部分练习生和范丞丞一样,即使不清楚这首歌的名姓都能歪七扭八的唱上两句,再不济也会一句,也只有这一句让人过耳不忘。

这句魔障般的歌词是;说什么皇权富贵。

范丞丞不禁觉得胸闷气短,好像自个儿毛衣领口穿反了个面。

究竟是谁第一个唱起这首歌,接着让它因荒腔走板的左调儿和不明意义迅速在练习生中间走红?

范丞丞以一种隐秘的、细小的仇恨小小的怨恨着这个未知的某某,好像心底的某处非分之想被歌词窥去一个角落。

笔直的走廊延伸向前,尽头处的窗沿洒下大片阳光,冬日的阳光没有温度,却恰到好处地装点了午后慵懒的气氛。

这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个大好晴天。

从范丞丞被陆定昊的歌声吓停,再到他从一片明亮中回神,前后不过四五秒的时间,他却异样的感知到到这不平凡的四五秒在他的感官中被放大拉长,这种少见的延时证明刚刚的念头在他心底激起了一阵涟漪,像个小石子跌进湖中,一个秘密挤进了他的心。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光芒中跃出,好似一团洋溢的青春,连思维都追不上身体的那股活跃。来人三步两步迎面走来,掠过他半步后才惊觉他的存在,躁动着、跳跃着收回越矩的那只脚,抬眼一笑一口白牙:“去哪?”

范丞丞道:“训练室。”

说完后他立马觉得不对劲,自己的坦白让自己好像在这场透明的交锋中落了下风,于是他反问:“你去哪?”

Justin的手在领口周围比划了下:“我衣服湿了,回宿舍换一身。”说罢也不等他的回答,一扯帽檐往前走了,将要留给他一个跳跃的背影。

范丞丞手比心快,一把抓住justin的衣袖。

他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但抓了就是抓了,Justin的棉质外套在手心厚实温软。

“干什么?”接着在Justin投来疑问的目光里他马上松开了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Justin看出他没什么正事,突然一笑,反手来掀范丞丞头上的棒球帽。是那种手很欠的掀法,年纪小的男孩活力无处释放,只好东摸一下西碰一下的尝试性、挑拨性动作。

而范丞丞好像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们俩的相处模式从来都是有来有往,一个负责手欠,一个负责满足手欠之人动作里的撩拨。他也回手去拽justin反戴着的棒球帽,却被后者小跳着躲开了,于是揪不到帽檐的手退而求其次拽上justin的领口。

两个人手挥来舞去,脚底下动作也不停,justin早就迈出去半步要跑,领口突然受限,巨大的弹力让他一个踉跄撞上了范丞丞前胸,帽子也撞掉在地上。

“哇疼——”这一下撞得非常狠,把范丞丞胸口憋着的一口劲都撞散了:“你骨头好硬啊!”

“我瘦啊!”

范丞丞:“……”

justin一语中的,眼看着范丞丞脸色泛黑,脸上咧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挣扎着挣脱范丞丞的桎梏往外跑,帽子忘在了地上。

范丞丞捡起帽子追了两步,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地与Justin背道而驰,只好横起一副日后算账的眉眼,把黑色棒球帽往前方的Justin身上一砸。

Justin捡起帽子跑了,笑声洒了一地。

范丞丞心想,自己刚刚干嘛手欠要去拽justin那一下呢?他指间有种略微湿润的触感,回想起justin刚刚说的话,范丞丞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抓到了justin汗湿的领口,留在指间的湿润其实是另一个人的温度。

他立马露出了个嫌弃的眼神,嫌弃手上的触感,也嫌弃刚刚手欠的自己,同时更加好奇自己的动机,其实他的行为更像是无意识的动作,情感到了某个临界点,自然而然就转化成了情不自禁,年少的他尚且不知道,有些东西要紧紧抓牢在手才能让人心安,就像Justin的袖口,拽住一角就好像拽住了一份感情的永恒。

(2)

can‘t stop的排练还算顺利,或许真像Justin所说的那样,到了危机关头,他那一身在商海人情中磨练出的温州血脉就会生效,奇迹般的逢凶化吉,虽然是两人都不太擅长的vocal曲目,但依靠Justin毒辣的挑人能力在阵容上先撑起半边天。

今天下午他们主要练习舞蹈走位,推开A训练室的门,范丞丞一眼就看到尤长靖立在镜子旁哼歌。见他进门,露出个笑,朝他招招手。

范丞丞也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环视一圈,没有看到Justin随时躁动的身影,只好挑了个离尤长靖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以缓解自己和尤长靖不太熟稔也不太生分带来的尴尬。

一个月前他们刚进大厂时,一百个男孩间都带着因不熟识造成的礼貌,现在这些礼貌被朝夕相处消融掉大半,只有一小部分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坚持着自己的高冷人设。

突然尤长靖问他:“那个,Justin没有和你一起过来?”

看来觉得气氛尴尬的不止他一个人,尤长靖也急需Justin这瓶活络的润滑油来调节气氛。

“我不知道,他比我早出门一会,不知道现在去哪了。”范丞丞老实答道。

“Justin人挺好玩的。”尤长靖只好不尴不尬接话道。

“他可能闹腾。” 说起Justin,范丞丞突然来了兴趣:“诶我跟你说,我和Justin编舞里不是有个动作吗,我把手从他胳膊底下伸进去,挽住他胳膊,然后顺着滑下去,拽住他手那个动作。你知道他怎么整我吗?”

尤长靖放下手中的词,觉得范丞丞突然热络的语气有点像小学生告状,又有点像炫耀:“怎么整?”

“他就夹着手,不让我手伸进去,也不让我拔出来,跟个老母鸡似的。”

尤长靖脑补了下场景,觉得确实有些好笑,难怪每次排完舞,Justin总要挨范丞丞两下。尤长靖合上词坐到地上,眼睛和范丞丞在同一个水平高度:“你和Justin什么时候认识的?我觉得你们俩关系很好诶。”

范丞丞仰着头仔细回想,第一次见Justin大概是一年半前,那时他刚到乐华,舞蹈训练室里四五个男生正在练舞,最前排,最中间站着的瘦高个褐毛小孩就是Justin。十四岁多一点的Justin比现在更瘦更黑,摄入的营养跟不上疯长的身体,于是手脚显得纤长、五官也更加鲜明,看着镜子的眼睛里有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训练室太安静,范丞丞觉得自己的思想放空了,回忆中的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对他的到来表示了礼貌的关注和好奇,只有十四岁的Justin一心一意地盯着面前的镜子,专注得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范丞丞的到来没有从Justin那里得到应有的关注,让他无端地觉得有些受到了冷落,从那时他心底就埋下了一个隐藏讯号,下意识的去寻找Justin的眼神去往何处。

走廊口传来阵嘈杂的人声,其中一个极其耳熟,果不其然几秒钟后,Justin出现在门口:“范丞丞——!”

紧接着声调弱了一个八度:“尤长靖,你们来这么早吗?”

Justin显然是先看到了他,接着才注意到尤长靖的存在。范丞丞习惯性抬头白Justin一眼,却不知为什么又忍不住笑了,他低着头笑,再抬起头来Justin已经大咧咧走到他面前,欠兮兮地用手指勾他的头发:“你笑什么呢?”

范丞丞拍开Justin的手。

Justin嘁了一声,绕开他的手死性不改的继续拨弄他的头发,于是范丞丞拽着Justin的袖子发力,想将Justin整个人拽翻,没想到后者顺势躺倒在了训练室的地板上,表情幸福将头枕上范丞丞的大腿。

“起开!你重死了!“范丞丞喊。

Justin道:“你先告诉我你刚刚笑什么呢?”

范丞丞手底推Justin的动作一滞,这个问题把他问住了,他刚刚笑什么?他不就是笑Justin进门的第一眼就看到他了吗?范丞丞觉得被Justin一眼看到是一件令人很有成就感的事,不过如实说出来的话Justin一定会反问这有什么好笑的,于是他用沉默回答问题,任由Justin躺在他腿上翻滚。

情绪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们比主人更加真诚、更加敏锐,不经意间就捅破了些未被察觉,被感知的秘密。

好在Justin不是个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见他沉默便不再追问,而是餍足的享受着这个别样的午后,他午饭吃的很饱,胃里暖融融一片,倘若有床被子或者毛毯,就能睡个温暖舒适的午觉。

于是他搂过范丞丞一支手臂,满足地缩进了范丞丞怀里。    

吃晚饭前范丞丞抽出五分钟去了趟厕所,一进食堂,就见百来个脑袋低着头,个个饿虎扑食般往嘴里扒拉东西。

范丞丞偶尔会想这大厂里最赚钱的有两个地方,一个是人见人爱,令人魂牵梦绕的小卖部,另一个则是理发店。这一百来颗脑袋,每一颗隔三岔五都要改换一番颜色,聚集在一起时就像色彩丰裕的斑斓油画,范丞丞在这幅油画里一眼看到了正和李权哲抢西兰花的Justin。

为了几天后的舞台,Justin把头发染回了咖啡金,这是个在一片红色金色面前显得有些内敛的颜色,但范丞丞只是那么随眼一扫,就从一片混沌中感知到了它们,一切都是那么巧,那么合时,他的眼神就落在Justin发量富贵的脑袋上。

此时乐华几人身边都坐满了人,范丞丞只好随意挑了个空位坐下。

盒饭用长方型的塑料盒封好,从模糊不清的蒸汽水珠里可以看到葱郁一片,霎时就消减了三分胃口,范丞丞翻个白眼,掰开一次性筷子。筷子“咔嚓”一声应声裂开,从两根木棍的间隙里,他看到Justin隔着数十双筷子、西兰花和冒着热气的饭盒盖,朝他做了个鬼脸。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的关系就像磁铁,身侧可以有他人,但不论何时、何地、身处何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像受到指引一样感知对方的存在,容不得半点忽视和敷衍。

 
3

没有住宿生活的学生生涯是不完整的,每一个苦逼的中国学生,都应该有一段属于四个、六个乃至八个人兵荒马乱的宿舍生活,一间狭窄的宿舍里挤挤挨挨摆上几张床,到处是散落的衣服、鞋,遍地遗落着青春。

大厂的宿舍除却硬件设施稍好外,和其他男生宿舍异曲同工,都是亮着灯时走廊里你追我赶地窜着人影,熄灯后的黑暗也躁动着发泄多余的热情。

男生宿舍熄灯后的黑暗是一片活着的黑暗,这黑暗里有许多有趣的灵魂蠢蠢欲动,今天晚上的Justin是这些灵魂中的一个,蠢蠢欲动地想要平复自己因饥饿而聒噪的肠胃。

Justin个子很高,平日里总能看到一堆忿忿不平的发旋,于是也时常忘记自己是这群人中最小的那个,只有在某些个晚睡的夜晚,他感到自己的四肢伴随饥饿而生长时,才会感叹年龄的奇妙,同时也隐约感受到年幼的弊端。

几个月前他在千里之外的另一片土地为梦想和未来而奋斗,而几个月后,他身边已经换了一批面孔,这时他才惊觉,未来在赋予他许多可能性的同时也给予了他相应的变数。

小温州人觉得自己有些头疼,以他目前的人生经历没办法处理这样喜忧掺半的情绪,于是只好在快乐的同时忧伤,还没到分别就提前缅怀。

黑暗里传来朱正廷平稳的呼吸声,门外依稀路过一阵脚步声,是谁为了梦想深夜不眠?Justin偷偷把手伸进地上杂乱的衣服堆里,一阵细微的衣料摩擦声后,他手中多了一袋未开封的小面包。面包这种质地绵软,安静又抗饿的东西最适合这样安稳祥和的深夜剧场,Justin的忧伤也不完全是忧伤,酵母发酵的酸甜能解释这种成长的快乐与无奈。

不过当他开始咀嚼忧伤的一瞬,他的脚踝让人一把给握住了,Justin浑身一僵,接着黑暗里响起一个压抑的声音:“Justin,你吃什么呢!”

是范丞丞。

“我!……你吓死我了!”

他感到脚踝上的手松开了,随着一阵窸窣声,范丞丞的声音明显接近了许多,Justin 看见自己床边浮上了一团比夜色更浓的黑暗:“你偷吃什么呢,拿出来。”

“没有,没吃。”礼貌性的否决是一种试探,这决定了范丞丞是一同咀嚼忧伤的友军还是隔天和朱正廷打小报告的无耻敌军。

范丞丞一巴掌正正拍到他脑袋上,Justin正好奇为什么看见看不见范丞丞都能精准的拍他脑门上时,范丞丞道:“跟我你装什么装,快点拿出来,让我吃一口。”范丞丞的手一如既往比心快,话还没说完,他已经往Justin被窝里伸进一只手,强硬蛮横的从Justin手里抠出半袋小面包。

室内太暗,范丞丞把手里的东西靠近眼前,看了半天仍旧分辨不出Justin深夜吃的是什么,只看到那小半团东西上已经横亘着一圈细碎整齐的牙印,显然是Justin的杰作。

他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嫌弃:“咦,你已经咬了一口了啊?”说话的同时手指避开牙印边缘,掐住那东西调了个头,紧接着一口咬掉了除牙印外的所有区域,甜软味道在唇间蔓延开时范丞丞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袋面包。

他把基本空了的包装袋塞回Justin手里:“还你。”

这无疑是一场恶劣的恶霸行为,范丞丞一边嫌弃Justin,一边解决了他的大部分夜宵,黑暗里从范丞丞的方向曼生出细碎的咀嚼声与水声,Justin将剩下一丁点刻着两人牙印的面包扔进嘴里,嘟囔道:“嫌弃你还吃……”果不其然,大腿上立马又挨了范丞丞一下,不用想也知道范丞丞蹲在黑暗里无声地瞪他。

Justin重新拆了袋面包递给地上蹲着的范丞丞,两个人静默地在黑夜中消化着成长。

偶尔Justin会觉得范丞丞是个很奇怪的人,在他们认识的一年半时间里,范丞丞凶他的次数不计其数,当然范丞丞也凶别人,却都不如对他来的明目张胆,理所当然,好像乐华的团规钦定范丞丞是Justin一个人的团霸,Justin是范丞丞一个人的团欺一样,范丞丞有事没事总找理由欺压一下他。

明明手欠撩拨对方是双方都干过的蠢事,但最后挨揍的往往都是他;明明挑事的是范丞丞,但最后服软的一定还是他。有时候范丞丞会对他展现出难言的喜爱,有时候嫌弃又克制不住的溢于言表。

范丞丞对自己的蛮横和强硬Justin照单全收,嫌弃与喜欢也来者不拒。

只是收下这些莫名的感情后Justin依旧不解,范丞丞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是因为范丞丞是范丞丞,还是因为他是Justin?

这些疑问就像黑暗里细碎的声响一样升起,翻腾,又尘埃落定。

范丞丞的掳掠填饱了肚子,也滋生了睡意,起身前他敏锐地感知到Justin的视线,于是又拍了下后者的大腿:“看什么看,睡了。还有你这乱死了,找个时间收一下行不行。”

你看,又是这样嫌弃的关切,嫌弃和喜欢这对矛盾体紧密地融合在一起,让Justin分不清这是好还是坏。

这将会是个持续困扰他很多年的问题,也是一个持续埋在他心底的念头,或许一年半前范丞丞戴着墨镜走进训练室时这个念头就已经在Justin心底生根。

那时候Justin盯着镜子里新来少年的身影,在内心好奇是什么赋予了这人天生的狂妄。

一阵窸窣声,黑夜静了。

真遗憾在大厂的一百来人里Justin是最小的那一个,倘若有比他更小的弟弟妹妹存在,Justin或许能早一点醒悟,蛮横和强硬都是在表达一些比喜欢更难言的东西,而少年人只有在珍惜什么时才会表现出那样矛盾的嫌弃与喜欢。

有多矛盾就有多喜欢。

 

4

“范丞丞你去哪!”

范丞丞刚给自己套上训练服,头顶上两撮毛胡乱瞧着:“我去趟小卖部,晚饭没吃,饿——”

朱正廷打量了一番后者单薄的穿着:“你多穿点,今天外边特别冷。”

于是范丞丞挠着脑袋退回房内,随手牵了件床头挂着的羽绒服往身上套。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朱正廷眼皮底下,左手刚伸进衣服,就听朱正廷道:“你又拿黄明昊衣服穿,上次穿毕雯珺的外套就被拍了,大厂门口蹲着一堆长枪短炮,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朱正廷一边说,一边起身帮他从衣服堆里扒拉外套,好半天,才从一堆不分你我的衣服里找出一件棉服:“这是你的吧?是就伸手,话说你那件长羽绒服呢,怎么找不到……”说话的间隙又瞥到范丞丞头顶撅起的头发,一时表情如临大敌:“你弄下你头发,这边都翘起来了。”

范丞丞:“……”

朱正廷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他,意见变得更多:“要不把训练服也换了,这身衣服一点都不搭,被人拍到不好看。”

范丞丞觉得朱正廷有些龟毛,人间仙子无时无刻不想把最好的一面献给所有喜欢他的人,于是生活中不自知的变得拘束和不自由。无论是偶像、演员还是其他公众人物,仅仅是把衣着言行这样生活中的细枝末节暴露在公众面前就已经要承担非同寻常的压力,更遑论其他。

倘若有一天,他真的走到聚光灯下,有没有信心把自己从内到外公之于众,承担四面八方潮水一样嘈杂的声音?有没有能力保护那些珍贵的秘密,使它们免于一双双满怀恶意的眼睛?

这么想着,范丞丞又给自己添了个口罩和棒球帽,突然间他感到自己离姐姐近了一步,或许姐姐在某些时刻也和自己一样,期望着像一个普通人一样保有一些普通人该有的秘密。

即使他还不清楚自己的秘密是什么。

刚迈出宿舍楼,范丞丞就冷得打了个哆嗦,离开了暖气的保护范围,寒冷肆无忌惮地耀武扬威。宿舍楼二十米开外就是大厂围栏一角,每天都有几个粉丝冒着寒风蹲守厂里的练习生,范丞丞刚一出门,就看到围栏那边躁动起来,几个原本昏昏欲睡的粉丝霎时清醒,跳起来和他打招呼。

出于礼貌,他朝粉丝们招了招手,其中一个女生手里握着单反,朝他喊道:“丞丞!看这边!”

闪光灯一闪而过,好像在他心底灼了个洞。

……

或许是出于为练习生身材的考量,大厂的小卖部修建得极尽寒酸,所售零食的种类两个巴掌不够,但三个巴掌一定能数完。范丞丞弯着腰在小卖部里绕了两圈,没找到前几天夜里Justin给他吃的那种面包。

“哥哥,你们这有那种小小的面包吗……”他一边找一边问“就拳头这么大,塑料壳单独封装的一种。”

“没有啊,我们这不卖面包,挑点别的吃吧。”

“这样啊……”范丞丞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原来那面包是Justin私藏的零食?他们进大厂都多久了,挺能藏啊,居然躲过了选管几次三番的扫荡。以Justin的个性,屯东西不会鸡零狗碎、不成气候地屯,范丞丞决定今晚回去威逼利诱Justin让自己成为股东之一,Justin的零食里必须有他范丞丞的一份。

他随手从货架上拿了包膨化食品递给小卖部小哥,神游天外的从身上摸找零钱,正找着,余光瞥到门口进来了另一个人,毛衣口罩羽绒服,咖啡色的头发被寒气冻得有些毛糙。

范丞丞觉得那身过膝长的黑色羽绒服有些眼熟,好像正是刚刚朱正廷和自己遍寻不见的那件,口罩后的一双眼睛也很眼熟,装着一年前流动的闪光。

Justin一把抓下口罩,呼出一口白气:“丞丞?你也在这?”他笑着走过来,看了眼范丞丞手里拿着的零食。

范丞丞道:“你身上这件衣服好像是我的。”

“啊?是吗?”Justin拎起领口看了一眼,扭头去挑吃的了:“可能出门的时候拿错了吧,有什么关系,你不也经常穿我的。”

范丞丞不说话了,站在一旁等Justin,他们每天长时间的相处已经把大多数可聊的话题耗尽,于是只留下大片安静而空白的等待,但这样的等待丝毫不让人觉得腻味,有结果的等待会让人觉得充实,就好像等待本身是一个收获的过程。

Justin重新带好口罩,裹紧外套,朝他抬了抬下巴。两人心有灵犀地推开玻璃门,一同无言走进了廊坊二月的冬天里。

那天廊坊的天气预报明明白白写着阴有小雪,不过四周干冷的风再次证明了电视的信口雌黄。傍晚的天也显现出雪天特有安静的阴沉,回宿舍的路上已经亮起了暖融融的路灯,栅栏外还固执守着几个身影,范丞丞抬头去看,却也看不清女孩们的眉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对着他和Justin的空洞镜头。但好在他们和粉丝间隔得很远,于是理所应当的隔绝了快门饥渴地咔嚓声,隔绝了那些或兴奋或失望的声响,廊坊的风吹走了所有的无端揣测,只留下他身边低着头专心走路的Justin。

范丞丞深深的看了Justin一眼,看见后者毛糙的头发在路灯下反射成温暖的色彩,于是在这个安静的冬日傍晚里,范丞丞听到了并不存在的雪花落地的声音。

等他克制不住心底不知缘何而来的痒痒,想要再看看Justin毛茸茸的头发时,却看到Justin也在看他。

两人视线一触即分,都没遗漏对方眼里的非分之想。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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